被雨露浸湿的瓦下,雨水攀着瓦当串联成雨花坠落。串联出在村落生长的童年,串联出儿时落雪的寒冬。 儿时屋檐下的冰凌是我见过奇美的天然艺术品,有的似瀑布,有的似冰花,在青砖黛瓦的映衬下美得惊艳。 长大后,遇见冰凌的几率几乎为零,但依旧忘不了瓦房下的烟火,忘不了融雪日发现冰凌的喜悦,忘不了朴素又平凡的村落生活。 在雨天,踩过一百一十六个台阶,抱着超一百的心态,到达璟园文昌阁。 抬头,远眺,观赏古人的“房上艺术”。 人在思考本我时,会问自己:“我从哪里来,要到哪里去?” 此时我在想:“瓦从哪里来,又到哪里去?” 瓦从哪里来? 培土——晒土——闷水——踩泥——做泥墙——瓦培加工——整形——卸坯——晾晒——装窑——烧制——出窑。 一片青瓦由此出生。 在中国的建筑里,瓦是可以重复使用的。 “在中国的传统里,每一次拆了房子之后,人们都会用拆下来的材料重新建造,而不是简单地把它抛弃。这里面有对时间的很诗意的体会。”建筑师王澍曾经说过。 十余年载,璟园都在坚持做这件事。 璟园抢救、复建了百余栋古民居,收藏了数十万件古构件,包括柱础、柱、大梁、椽子、罩、屏门以及砖雕、石雕、木雕等。铺地和围栏的古石板、庭院的古鹅软石、砌墙的古砖、还有古时的瓦当,数不胜数。 2012年起,从原地拆解、长途运输到武义璟园,遵循“格局恢复原件,构件修旧如旧”的原则,集合了500位工匠对古民居进行复建,建筑及园林总面积达300亩。 至今二十余载,许多人走进璟园,都赞其宛若一个原生态古村落。 徽派建筑、赣派建筑和闽派建筑在细微处都有明显不同。每一处砖瓦都有讲究。 璟园徽派建筑的马头墙飞檐要稍短些,是粉墙黛瓦,与江南的青山绿水相互映衬,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,追求轻盈之美。 赣派建筑是青砖黑瓦,建筑显露出青砖本身的材质,古朴、敦厚、优雅,追求含蓄之美。 闽派建筑以“黄墙灰瓦”著称,是徽派瓦房与闽派土墙的完美融合。 每一片瓦、每一块古砖,见证了多少人的岁月,见证了朝代的兴衰更替,见证了历史的辉煌沧桑。 细细思考,人不过就像一片瓦。 需要时间的孕育,需要岁月的沉淀。 瓦片碎裂,无法缝合,像人身上的一些伤痛无法愈合。 瓦片逢雨,变得湿润,自带故事感和历史感了。而人的故事,大多是在生命的风雨里磨砺后存留的。 此时,我凝视着瓦,凝视着生命,凝视着往昔与不可预知的将来。 即使习惯了生活在钢筋水泥中, 此刻,在璟园,重逢了瓦,我的往事寻到栖息地得到安放。 大概,每个人都有一段专属的瓦上记忆吧。 或许有春风拂过瓦当的声音,有夏雨大珠小珠落玉盘奏出的乐章,有暖秋果子滚落屋檐的喜悦,有严冬坠在瓦当下冰凌的齐美。 屋檐下是谁的家,谁的生活。 有谁的纯美童年,谁的凄美爱情故事。 瓦会到哪里去呢? 人们口中“逐渐消失的建筑之美”该如何保存呢? 值得我们探讨与思考。 图片:小栗 编辑:璟园闪闪